2014年春天,雪还没有化,乡上的书记就来找扎西了,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——老父亲活了58年,还没有在家接待过这么大等级的官员。书记也没太多问寒问暖,主要是两件事,一是“你家的三亩地本年计划种点啥”;二是扎西的“记者媳妇”在“外面”消息灵通,让她留神看看,山区这么冷、海拔这么高的当地,种什么才干卖钱,有什么能协作的大老板的项目。
这时分,正是高原的土地播种之前,扎西地点的乡有27000多亩犁地,每年种什么,有哪些项目能给增加收入,对乡政府、领导干部和每家每户全部是头等大事。
因为在2012年,咱们就从青海富硒蒜栽培基地收买了几吨富硒紫皮蒜,晒干后在网上出售,它的富硒元素具有防癌抗癌效果,还曾出口日本和俄罗斯。不过那时分村上同乡得知咱们在卖蒜,笑话传得满天飞——“哎,他们还卖蒜哪!蒜坏得那么快,到了内地不是全烂了?”“哎,咱们青海的蒜那么好吗?内地人没见过大蒜吗?”看笑话的乃至还到咱们家来一看终究,边笑边讥讽:“你们有铺子(门面)卖吗?咱们这儿的大蒜便是金子做的吗?”
2013年春天,一些乡民悄悄地跑到咱们家,有的人想趁农闲给咱们帮助干活,有的想从咱们这儿买蒜种,一些乡民也悄悄地在自家地里种下了大蒜——大部分乡民仍是按照村领导和乡上的主张,种下蒜苗,秋天的时分,几万斤蒜苗,简直要烂在地里也没有人来收,村里同乡自己坐着农用车运到县城,一斤才卖5毛钱,没几天,一场大雪突但是至,许多蒜苗掩盖在雪下,无法再卖了。
2015年春天,咱们在网上卖了一部分红皮马铃薯,这是在山区也很少栽培的马铃薯,又有同乡开端向扎西探问:“啊,那个红皮子洋芋(马铃薯)还能卖钱哪?真的吗?”
2014年5月,咱们的第二个孩子出世,坐完月子,他仍是和三岁的小哥哥一同睡在蜂场的帐子里,睡在山林里,睡在草地上,蜜蜂总是叮得他俩改头换面,但是当银色的月亮升起来,他们都睡下,我站在蜂场的帐子门口,远远地瞭望雪山的概括,幽静中倾听虫鸣与鸟儿歌唱,听到露水从树叶上落下的声响,心里非常安定和安静。
我期望他们的幼年记住许多欢笑,记住蜜蜂,记住花朵和鸟叫,记住一家人在一同的时分亲人的容貌,我期望身边勤劳仁慈的卓玛们能用自己的双手赚钱,我总想起雪山下牧民冻青的脸,总想起背着孩子的卓玛问咱们:“下一年还来吗?”……2015年1月,我总算有勇气辞去职务,脱离作业了14年的记者作业。
扎西一向特别惧怕我失掉“单位”,失掉“作业”,因为这个决议,他和我大吵一架,但是我想说,当你站在草原上,雪山下,苍茫一片草滩,起初是看不见路的,慢慢地,走着走着,你会看见牛羊,看见帐子,看见背水的妇女和奔驰的孩子,看见放羊的人;慢慢地,你就能看到人走出的小道,牛羊踩出的蹄子印,摩托车和货车走过的车辙……我想,咱们总能找到路的,总能活下去的。
马金瑜:2011年9月16日,我和大儿子在青海山区公路遭受事故,一起生命垂危。孩子其时才两个月,他在青海省儿童医院重症监护室19天,因为脑部继续出血,医师数次主张扎西和我抛弃医治,扎西给医师跪下磕头,咱们每天为孩子祈求……孩子活下来了,现在常和蜜蜂在一同,咱们决议事故的事什么也不告知他。
马金瑜:期望咱们能为当地乡村和牧区妇女供给更多的作业时机,期望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健康安全,期望扎西和我能少吵架,多想方法。